虫夏（07）
＊边兴onl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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＊BGM：潮鳴り
边伯贤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，张艺兴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，有些心神不宁。他其实那天晚上就后悔了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，不断地胡思乱想。外面雨大，噼里啪啦砸着窗户，就像年少那颗不安定的心。
他其实没想过闹别扭的，那会有点儿生气，边伯贤追上来说几句话就好了。可是那天他磨磨蹭蹭了很久，不仅没有等到背后的脚步声，反而雨下得越来越密集。霓虹灯在夜幕中亮着迷离的光，提醒他时间的流逝。
他最终还是不敢耽误太久，急匆匆地上了公交车，回到家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，耳边都是外公外婆担心的唠叨。
明天再道个歉吧……
张艺兴是这样想的，没想到第二天旁边那个座位就空了。之后不管他再怎么等待，那个吵吵闹闹的身影都没有出现。
第一天，第二天，第三天……
“啪。”
张艺兴手中的铅笔芯突然断了，在作业本上留下了一道刮痕。他有些心神不宁地盯了一会，忽然站起身来，跑去了老师办公室。内心各种不好的猜测疯狂的涌进头脑，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伯贤……
语文老师这会刚好在锁门，看见张艺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，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。在她记忆中，这个小孩总是一副安静如水的样子，很少见到这么失态的时候。问清原因后，语文老师推了推眼睛，若有所思地回忆道：“伯贤前两天也给我打了电话呢，说是奶奶身体不好，要请假几天。”
“他是个好孩子，就是家里太苦了，很多事情都要他亲自去做，这点我们老师都能是理解的。啊，对了。”
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，语文老师低下头，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：
“艺兴，你如果有空，能帮老师把这个带给伯贤吗？他这次请假请得有点久，老师怕他功课落下太多。”
“好。”张艺兴郑重地点点头，接过资料。厚厚一沓练习上还有一张小纸条，写着边伯贤的住址。他揣着这些东西，又是期待，又有点惴惴不安。
“江原道杨口郡……”
张艺兴低着头念叨着，踏上公交车。那里离学校不远，但是离他自己的家还有点距离，所以在出发前他已经拜托老师给家里打了通电话。平时攒下的零花钱张艺兴都拿了出来，准备和边伯贤一起吃顿好吃的。
三天，七十二个小时，四千三百二十秒。
他不在，有点想念。
……
没想到第一次上门就吃了个闭门羹，张艺兴抱着资料站在门口，仔细地对了一下门牌号。这确实和纸条上写的一样，但他敲了好久，却也没见有人来开。张艺兴又在附近转悠了一圈，打听了一下，发现没几个居民知道边伯贤在哪里。他们住的地方破烂，又杂，什么人都有。张艺兴下楼时还遇到一个醉醺醺的酒鬼，嘴里不停唠叨着要请他喝酒，吓得张艺兴一溜烟似的跑了。
好不容易跑到一条比较繁华的小巷，他才停下来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。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，夜风凉飕飕地灌进衣服，冷得他都有些瑟瑟发抖了。环顾一周，张艺兴抱着胳膊走进了附近唯一一家开着店，一家名为“LOEY”酒吧。
“您、您好。”张艺兴朝老板鞠了躬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我想请问一下，您认识……边伯贤吗？”
有着一头紫发的老板抬起头，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。
“当然了。”他眨眨眼，狡黠一笑：“我不仅认识，我还知道他在哪里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
张艺兴激动地问道，却看到对方慢条斯理地调了一杯清酒，推到他面前：“进了门就是我的客人了，这杯算我请，喝完我带你去见他。”
“我还没满18岁。”张艺兴有些犹豫地看着他，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：“还不能喝酒。”
朴灿烈嗤嗤笑出声，摇了摇头，抬手饮下那杯酒。末了他站起来，带着张艺兴走进了酒吧里面。
酒吧里很嘈杂，兴奋的男男女女在舞台下形成一个乱糟糟的氛围。昏暗的光线交织其中，糅杂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。张艺兴有些退缩，抬头时却猛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 痞里痞气地站在舞台中央，唇边含着笑，眼线衬得眼睛邪魅异常。
张艺兴呆住了，却听见对方轻佻的声音，嗓子压得低低的，是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那种清冷：“接下来这首歌，是我的自作曲，希望各位玩得尽兴。”
边伯贤邪邪一笑，指尖放在唇边送了个飞吻。台下仿佛炸开了锅，他却没有理会，垂着眸轻声唱起来。调子起得高，像是教堂里那种飘渺的歌声。
“接下来还有两首，唱完就可以结束了。”朴灿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，说道：“我们找个座位听一听？”
“不，不了，谢谢老板。”
张艺兴忙不迭连连摆手，感到眼睛有些酸涩。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是多么格格不入，什么都不懂，什么都不会，像个傻乎乎的小孩。边伯贤站在舞台上，游刃有余的处理着周围的一切，他却什么都不明白。
走吧。
张艺兴对自己说。
你不该出现在这里。
“你是张艺兴，对吧？”朴灿烈忽然伸手拦住了他：“我听伯贤说过你，如果可以的话，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，他应该很想见你。”
“他奶奶撑不了几日了，他最近拼了命在我这打工，但估计……也是没什么用了。”
“你考虑一下吧。”
朴灿烈摸了摸他的头发，起身出去了。张艺兴整个人仿佛被丢了一颗炸弹，懵懵懂懂站在原地，完全分不清方向。心像揪住了，他胡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，盯着台上失神。
舞台中央的少年依然是说说笑笑，像一束跳跃的光，只是身后黑暗离他那么近，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吞噬殆尽。
……
跳下舞台时，边伯贤脚步晃了晃，整个人累得近乎虚脱。十几个小时的工作，加上晚饭没吃，他感到整个人都有些眼冒金星。恍惚中好像有个人立在后门口，他摇了摇头，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前走。
“伯贤。”
黑暗中那个人忽然出声，伸手攥住了他的袖口。再怎么精神恍惚，那熟悉的汽水音也是不会错的，边伯贤猛地抬起头，急匆匆地拉着他的手拐进了试衣间，“砰”地一声把门关上。
“你怎么来这里了？”
他皱着眉头问道，酒气随着呼吸喷洒在张艺兴颈侧。试衣间很小，两个人关在里面，只能面对面紧贴着。张艺兴犹豫了一会，伸手搭在他的后背上：“老师让我把资料给你送过来，可你家没有人，我就在附近找了找。你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，我……很担心。”
像是被取悦了，边伯贤笑了笑，低头埋在他的颈窝。张艺兴能明显感到他放松下来，抱着他的脖颈不松手，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。他以前一直都觉得边伯贤是无所畏惧的，可今天，却是那么清晰感受到他的脆弱。
“我好累啊同桌。”他像撒娇似的说道：“你抱抱我吧。”
“不是已经抱了吗？”
张艺兴偏着头看他，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。边伯贤此时就像只任性的小狗，在他颈窝蹭来蹭去，粘糊糊地印下那些带着草莓香气的吻痕。张艺兴一向是不喜欢太过亲密的肢体动作的，但今晚却不知道为什么，放纵着他胡来。
“我带了钱，等你卸好妆，我们去吃好吃的吧。”
张艺兴拍拍边伯贤后背，示意他从自己身上起来。边伯贤一听来了精神，伸手开始解扣子，又扒拉一下他自己的头发。
“你等我十分钟呀。”
边伯贤打开试衣间的门，放张艺兴出去后，就开始换衣服。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贪婪地汲取着张艺兴所能给予的温暖，迫切要把压垮自己的东西都忘记。
“走吧。”边伯贤打开门，故作轻松地说道：“我们去吃最最好吃的那家夜宵。”
“好的。”
张艺兴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，不动声色地握紧他的手。边伯贤的身体很冷很冷，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坠入那暗无天日的深渊，再也出不来。张艺兴隐约察觉到很多东西，但他不敢说，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和平。
“我明天还会来的，你别担心。”
张艺兴看着他，又补充了一句：
“没有什么事，就来看看你，省得你到处乱跑。”
“好呀。”边伯贤笑嘻嘻地说道：“有你看着我，我就不会不见了。”
月亮已经升起来，高高悬在天边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夜已经很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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